第X章 待修改
“为什么？为什么你的心中只有剑，难道我为你做的这一切，甚至拨不起你的心中的一道褶皱吗？”张慎峰披头散发，状若疯魔，脸上泛着血色的光，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，浑身冒着可怖的黑烟，眼前的妙人儿虽然如夜空的明珠，散发着无穷的魅力，但在此刻失心疯魔的眼里就像是轮回中的恶鬼，没有半点美好与纯真。
江云梦低着头，轻声道：“我只是想要闭关一段时间，并不是……”她嘴唇翕忽，眼睛轻眨，“只是，只是我也没有想好，到底该把你放在什么位置……”言语逐渐声如蚊呐。
“既然相见非欢，话不投机，何必再浪费时间？”失心疯魔挥舞起手中的狼牙棒，“与其饱受折磨，不如就此毁灭！我要将你化作永生魔魂，填我心缺！”说罢，他举起狼牙棒，急速朝着妙人奔来。
“天裂！”黑发披散，完全遮住了失心疯魔的头；呼声高亢，惊地四地鸟儿急速掠起。目眦尽裂的双眼从落下的黑发中猛然探出，而狼牙棒也在此时如暴雨般向下砸落，看似狂野的动作中充满了艰涩和阻滞，但狼牙棒的速度未有丝毫衰减。江云梦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，道：“不……”然而这细微的声音很快便被失心疯魔的高呼所掩盖，眼见其力势沉重无比，江云梦展开身形，迅捷地向旁边躲闪，同时快速抽出手中的寒柏剑向上挑隔，意图架开狼牙棒的砸击。
“铛！”一声令人牙酸到极点的嗡鸣，狼牙棒与寒柏交会，而后沉重地砸落地面，江云梦向后踉跄几步，试图卸去狼牙棒上传来的沉重的力量。
然而失心疯魔不给她缓气的机会，再度大吼道：“天憎！”狼牙棒在他手中灵活地探出，而后猛地横向朝着江云梦的脸庞打去。这一探打的速度之快，甚至带出了与空气摩擦的音震。江云梦不敢正面迎击，手中的剑忽地撑开作伞，似盾一般挡在身前。
“铛！”又一声艰涩的哀鸣，江云梦连着她手中的伞剑一起朝后倒飞而出，白伞上多了点点血色。而失心疯魔的双手和脸庞溢出冒着黑气的血，一层一层的魔气在他身上缭绕，而后四散而开，散发着恐怖的气息。
“天恶！”失心疯魔向头顶张开双臂，狼牙棒上举，一个巨型漩涡在他头顶出现，电光闪闪，风雨大作，而后如水桶粗细的闪电飞快地朝着前方砸去，刚刚站稳的江云梦举伞水平挥舞，播撒下一粒粒种子，而后迅速形成一棵棵坚实的树，温和的春风与盎然的绿色呈一字长蛇水平铺开，构成一堵坚硬的厚墙，横亘在她与张慎峰之间。
“啪！”巨大的闪电在绿墙上砸开，砸的耳膜刺痛，脑中嗡鸣。刚刚还充满生机和绿意的厚墙此刻一片焦黑，而江云梦本身也如遭雷击般地跌坐在地，连声呛咳，脸上尽是潮红血色，手上亦是鲜血淋漓。
“天恨！”失心疯魔将狼牙棒高举过头顶，似乎举起了整个世界，而后斜斜砸下，带起一阵劲风！雨水在此刻化作焦黄的脓水与焦黑的血水，雷电也在此刻闪烁着极度刺眼的白色光芒。白伞像是荷花上巨大的莲蓬，耷拉着撑开，竭力在此刻投下一片安定与祥和。然而随着一声爆炸巨响，白伞化成了漫天星光，伞下的雪白也蓦然化成四散炸裂的血肉，煞是恐怖。
失心疯魔跪倒在地，双目无神，呐呐重复道：“怨憎会，爱别离；怨憎会，爱别离……”说罢，狼牙棒倒挥，顿时脖颈处血肉模糊，一颗大好头颅直冲天空，鲜血飙射不止，随后无穷尽的魔气爆裂开来，遮盖了整个天空……
……
“要闭关？”
“是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心中杂念太多，剑法阻滞迟缓，失之锐气。希望借闭关之契，斩断杂念，悟得剑法精义，更上层楼。”
“何者为杂念？”
“非剑者皆杂念。”
“你觉得，一个剑客，便该有斩杀一切的态度，面对任何事物，都有一剑斩断的决心。任世间千变万化，只要一剑在手，便无可怕。心中无所畏惧，便能一往无前。是也不是？”
“是。”
“你觉得，一个剑客，应该心中只有三尺长剑，剑出无他无我，心无旁骛，与剑真正鱼水相融，合为一体，方能臻至剑法巅峰，成为剑之宗师，剑法趋于大成，是也不是？”
“是。”
“你觉得，一个剑客，合该是傲如苍鹰，如高山之巅上的冰雪一般寒冷的人。是也不是？“
“是。”
“你还记得，当初你为何学剑吗？”
江云梦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迟疑，逐渐变得犹豫，断续道：“师尊您曾说，学剑乃为求道，习武乃为止武。”
卢文锦点点头，温声道：“嗯，难为你还记得，学剑求道，习武止武。既然如此，你应当知道，习武之初心与少林武训皆是同理，杀生为护生，斩业非斩人。你在万蝶坪时，由音入武，当知音律如露，涤荡三千红尘邪恶；你在素问轩时，由医入武，当知医术如泉，可解世人性命病渴；你在太白山时，由剑入武，当知剑法如海，可纳天下苍生安宁。”
“吾辈习武之人，虽未尝从文，亦应有治人者的胸襟和志向，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。让世间贪恶无从匿形，让世间欲念无从遁身，让世间一切归于自然，归于平和，归于安宁，归于美好。”
“你融寒柏剑心，修太白剑诀，练无痕剑意，剑法已有所成，但却始终看不到剑道为何物。其实，剑道，在人心，在守护，在情。剑道有情，如剑法得魂。”
“圣人何以不可欺也？圣人以己度人者也，以心度心，以情度情，以类度类。我辈也许达不到圣人的境界，但也应时刻心怀善念，将心比心。”
“剑法没有终点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，因此需常修习之；但只练剑而不知为何练剑，是为练而练，最后只能将自身都合为剑，变成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，也就违背了练剑的初衷，与剑道相去甚远。只有时刻牢记习武初心，剑与情相融合，与守护融合，剑才有魂魄，才能在遇到挫折的情况下不畏困难，得到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，如此，剑法才会在剑道的指引下进步，从而不断接近圆满。”
“学剑需要爱剑，但不该唯爱剑。剑是手段，不是目的；剑是道路，不是风景；剑是叶，不是花；剑是云，不是雨，剑在手，不在心。”
“可是师尊，剑不在心，心中为何物？”
“剑不在心，是指剑客不能任由剑在心中变化，影响心境；心中有剑，是有剑法，有剑意，有剑道，有剑魂。剑意指导剑法，使其不失招式变化奥妙；剑道规整剑意，使其不致陷入狂暴与迷乱；剑魂升华剑道，为其赋生。”
一阵氤氲，雾气散去，江云梦猛地坐起，映入眼帘的是满山遍野的鲜花，细微的像碎玉一般，红如血的宝珠山茶，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，盛开着如眼睛一样晶莹的紫罗兰，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，这片无垠的花海一直绵延的山的尽头。一群群蝴蝶飞舞在花海中央，翅膀上一层薄薄的鳞片闪烁着七彩的光芒，一双双小小的眼睛看着四面八方，但一会儿又陶醉在了香甜的花蜜之中。这是天香谷？万蝶坪？江云梦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原来躺在万顷花海之中，刚才的桩桩件件都是南柯一梦。想到这里，她黛眉低垂，美目中浮上了一层厚厚地水雾，泪珠如同珍珠一般沿着洁白如玉的脸颊落在褐黄的土地上，“师尊……”
站立在不远处眺望远方的青衫男子听到身后动静，转过身形，眼神温和，满脸平静，带着一丝笑意，和声道：“你醒了？身体如何？还有哪里不舒服吗？昨天你在昏迷中一直高喊哭泣不止，怎么也停不下来。几位师妹说万蝶玶的鲜花有宁神静意的功效，我便采了许多放在你房中。可是放满了鲜花也没用，柳师姐说不如让你在万蝶玶中静养，于是我便请她将你放在这花海之中。果然，在花海中你便平静了许多。此际清晨，花上多有露珠，我还怕……”话未说完，青衫男子突然蹲下，拿出一方蝴丝手帕，拭去妙人儿眼角的泪痕，轻声道：“怎么了，你怎么哭了？”
江云梦尝试动了动，将整个人蜷在一起，桃杏般地双眼此刻红的透紫，颦蛾呜咽道：“我，我好像做了一个，不是，两个很奇怪的梦……”
